机长们的职场综艺：精英如选秀，精致如爽片

　　◎存七

　　上班工作，下班看别人工作。近年来，“职场”这一综艺垂类分支迅速崛起。如果说2010年的《职来职往》是真正意义上的国内职场综艺的起点，那么2019年的《令人心动的offer》则是井喷式爆发的起点。

　　围观别人的职场

　　理解自己的职场

　　在《职来职往》的时代，职场综艺主要以“求职”这一特定职场环节为主，成败与否，一期节目就能给出结果，不失为一种不错的综艺形式。在这个过程中，求职者展示个人能力，为节目提供爽点和奇观点；求职者和职场专家进行沟通甚至爆发冲突，产生综艺剧情点。

　　而到了《令人心动的offer》，一种全新的、上帝视角的、养成式的职场观察类综艺诞生了。对大多数人来说，“职场”是被一个个格子间、一间间办公室、一栋栋写字楼定义的日常。我们每天就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努力游，我们能看到的，只是发生在自己的行业中、自己的公司里、“流水线”中和自己有关的一小部分。

　　忽然之间，通过职场综艺能在屏幕里看到和自己一样每天为了工作努力的人，即便屏幕中人的行业与你毫不相干，但真人秀制造的上帝视角能让你更理智、更全面地看待发生的一切。有几个瞬间，你好像更理解“职场”了。也许，这可以让你未来的职场之路走得更坚定、更正确？

　　于是，职场综艺爆火了。不仅《令人心动的offer》拍到了第五季，还出现了《上班啦！妈妈》《闪闪发光的你》《跃上高阶职场》《手艺人大会》《老板不知道的我》《嗨，城市猎人》等来自不同平台、聚焦不同人群和行业的职场综艺。而芒果TV作为综艺赛道的“头部玩家”，则推出了《100道光芒》《初入职场的我们》等节目。今年《初入职场的我们》已经来到了第四季，瞄准了民航系统的飞行员。

　　熟悉又新鲜的机长

　　漂亮又镇场的亮相

　　将镜头对准民航飞行员，妙就妙在它对观众来说是既熟悉又新鲜的。论熟悉，观众已经在各式各样的影视作品中围观过这一职业。《冲上云霄》《萨利机长》《紧急迫降》《中国机长》《向风而行》……通过这些作品的展示，观众对飞行员这一职业形成了基本但难免有些刻板的印象：长相好、身体素质好、冷静、应变能力强。而关于如何成为飞行员、飞行员真实的工作状态和工作环境是怎样的，鲜有详细完整的呈现。

　　同时，飞行员的工作看似遥远，但也有可能与观众很近。只要乘坐飞机，就要与飞行员产生联系——同在一架飞机上却无法见面，不失为一种人与人之间的奇妙联结。所以观众对飞行员职业保有好感和好奇心。只要不犯大错，《初入职场·机长季》在职业类综艺的赛道中成绩应该不会太差。

　　就已经播出的几期来看，节目没有让人失望。第一期上来就用学员的履历和技能镇住了观众，普通人也知道能当飞行员的人都是体力、智力万里挑一的人才，但到了节目安排的“入团测试”才真正有了一些实感：飞行员可以一边回答导师的干扰问题，一边完成专业题；可以在座椅上快速旋转20圈之后，用球拍托着乒乓球走直线；还能带着重20公斤的假人进行水上迫降演习，听懂各种口音的英语口令并短时间内准确复述。至此，飞行员的职业面貌露出了一角，节目和学员、教员一起完成了一场漂亮的亮相。

　　节目第二、三期则是与游戏、情景剧结合，从理论和实操两个维度展示飞行专业技能和知识。每一个小游戏、小测验，都为观众开启了一个关于机长的新鲜认知，这个职业的面貌也逐渐变得具体清晰，变得能以大众可认知的维度进行衡量和判断，也就有了让大众与之产生情感共鸣的空间。

　　不存在区别对待

　　女机长令人钦佩

　　在已经播出的内容中，周梁合（助教机长）和陈玉亭（学员）两位女性飞行员的故事，最让人惊喜和钦佩。关于她们，节目中有两处情境给人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一是在入团测试中，陈玉亭用最短时间完成了所有高阶测试题，以最高得分击败了另外四位男性学员；另一处是第三期节目安排的小竞赛中，规则要求学员在完成50个仰卧起坐的同时进行答题，当期的飞行嘉宾黄宗泽非常自然地向裁判周梁合提议，“照顾”陈玉亭少做一些仰卧起坐——这一提议被周梁合和陈玉亭两人委婉拒绝了。

　　飞行员这一职业，女性占比非常少。《中国民航驾驶员发展年度报告（2023年版）》显示，现在全国的女性飞行员有900多名，这已经是近年稳步增加的结果。在曾经认为女性各方面素质普遍不如男性的认知惯性下，想挤进飞行员这一以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过人而闻名的行业，女性必须付出更多努力，才能翻越名为“偏见”的大山。

　　而周梁合和陈玉亭更令人佩服之处在于，她们的大学学习经历都与飞行无关：陈玉亭曾就读于西南政法大学刑事科学技术专业，辅修法学；周梁合则是体育新闻专业毕业。她们是真正的从零开始重启职业生涯，要弥补的不仅是专业技能和身体能力上的差距，更是时间上的差距——她们必须更快、更好地完成一切，才能不被淘汰；必须拿出更多的勇气与坚定，才能翻过面前一座又一座的高峰。当有一个人翻过了高峰，踩出了一条路，才能有更多人随着前人步伐而上，把路踩得越来越宽。也会有更少的人，因为你的性别就随口跟你说一句“此路不通”。

　　精英嘉宾如选秀

　　精致编排如爽片

　　不止周梁合和陈玉亭的故事，其实目前整个节目看起来都像是一部没有班味的精神爽片。虽然节目名字叫《初入职场·机长季》，但它既不“初入”也不“职场”。从这部综艺身上，能看到职场综艺的一个进化方向：爽剧化，选秀化。

　　首先，节目中的学员都是已经具备一定经验的飞行员，甚至有人距离当上机长只有一步之遥，是一群精英中的精英、天才中的天才在同台表演。同时，从已播出的内容来看，基本每期节目都圈定在节目组和航空公司提供的场地中进行，飞行员的职场状态和职场环境还没有涉及。这也许跟这个行业的特殊性相关，无法充分跟拍取材，导致整个节目现在看来更像是科普飞行员的选拔机制和航空公司的形象宣传推介。

　　跟同类节目《令人心动的offer》比起来，《初入职场·机长季》更加精致，也更积极向上。

　　在《令人心动的offer》里，职场是我们熟悉的模样。把所有参演者关进一个办公室，孵化出一个职场，再架上十几个甚至几十个机位，让每一个人的小动作和小心思无处遁形。在这个“楚门的世界”，精英和普通人一样互相撕扯。

　　《初入职场·机长季》并不是这样。机长职业的特殊性，注定了节目组不能复制出一个既能展示机长真实工作环境，又能贴近生活的职场。所以节目组干脆舍弃了所谓“真实”，不强行展现普适性的职场法则，转而通过选角、编导和剪辑手段，打造一部“职场精神爽片”。

　　爽片中的每一个环节也都是精心设置，学员的每一个镜头都是神采飞扬。来了就是比赛、聊天，要不就是一起吃饭、玩卡丁车、泡脚，同事间和睦得让人羡慕，完全没有其他职场综艺里经常出现的“糟心”场面。正是由于这样的精致，让节目中的“班味”消失得无影无踪，每个镜头好像都在诉说：“职场，真的挺好。”这也不是坏事，谁说职场综艺非要跟现实一样？没有班味的精神爽片也让人满足。

　　精英化的选角策略，精致、积极向上的调性，必然会让节目走向“爽剧化”和“选秀化”。看着嘉宾完成一项项我们也许一辈子都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感慨着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中意”上其中一两个精英……以这样的方式作为从自己职场暂时“逃离”的方式，也许也不失为一种有趣的精神调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