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的匠心巧思
发稿时间:2025-08-04 07:20:00 来源: 齐鲁晚报
《戏台》收获广泛好评的同时,也因话剧元素过于明显遭到一些批评。从荒诞喜剧的定位与多层嵌套的“戏中戏”结构来看,电影《戏台》略显夸张的动作、声音、化妆等“演剧术”,其实正体现了影片的匠心巧思。
使用了“三一律”古典创作模式的《戏台》,时间限定在一天内,故事局限在一台戏前后,尤其场景发生在封闭的戏台,剧场性特征明显。影片中,戏台尺寸有限,抬脚可跨,休息室、化妆间密集并置,毫不隔音,楼梯逼仄,行动间狭路相逢,每逢转场必有事故或故事发生。事件密集,调度少,台词多,表演风格随之张扬亢进,没有收敛间歇。这是《戏台》保留话剧性表演元素的第一重合理之处。
第二重合理之处在于《戏台》嵌套式戏中戏的内容。电影有三层结构,一是戏说乱世的语境;二是戏班闹剧作为故事核心;三是《霸王别姬》历史悲剧作为戏剧形式与精神内核。这三层结构环环相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正契合戏剧电影常用的“扔馅饼”情境,也就是在关键故事链条上不断叠加对主线的打扰性情境。在这一重意义上,非科班话剧演员、非科班京剧演员也采用戏剧的夸张演剧术就变得必要了。经理、班主用夸张的垂头顿足与卑躬屈膝,把金啸天不能亮相的真相或悬念一再拖延;洪大帅用夸张的笑闹打断经理与班主思路,哄住不明真相的大嗓儿,导向戏台上假霸王真出场的荒诞闹剧。一众人皆采用话剧表演方式,从剧情推进功能上来讲,这些作为旁枝的表达系统,对于喜剧电影的笑果层出和高潮迸发而言不可或缺。
影片中大嗓儿的扮演者黄渤,承担着一整出荒诞闹剧的核心戏眼,因而他的表演包袱不断,动作表情矫饰夸张。在这部被批评“主线不明”的电影中,黄渤承担了最密集的叙事部分,各种突转都发生在他的身上,频繁的、大起大落的情绪变化,用话剧性表演中的“审美性”动作来体现,才更符合戏中戏的意义输出需求。
与之搭戏的虞姬凤小桐饰演者余少群是科班出身,在电影中由于角色的设定,举手投足更加内敛,台上台下坚持青衣风范。台词少,表情多,动作多,以表情和动作表现“内心戏”,眼波流转,鄙视、抗拒、犹豫、难堪都借助身体的停顿和面部的灵动,这些戏剧性的表演方式,也更符合片中的人物身份。
陈佩斯与杨皓宇出演班主和经理,喜剧中的障碍、危机、转机、悬念、苦果均由二人承担。他们在楼上楼下方寸之地不停切换喜、忧、丧、惊、悔、惧等情绪,更需要演出戏剧性效果。
除了大方向上采用戏剧元素,电影在细枝末节上也没有含糊。比如洪大帅根根加长、上翘的眉毛,强调其人鲁莽霸道的性格,“第三个霸王”隐隐在其形神之中了。众多考究的设计充分表明,电影使用话剧元素是出于匠心考量。
总体来说,《戏台》悲喜交集,寓意深刻,话剧元素、表现主义表演的保留与借鉴,起到了一定的加成作用。
(乔慧 作者为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