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剧《母亲》剧照。
导演张曼君。
本报记者 王润
2014年7月7日,习近平总书记在纪念全民族抗战爆发77周年仪式上的讲话中,特别提到了北京密云一位名叫邓玉芬的母亲——她把丈夫和5个儿子送上前线……
中国评剧院将这位英雄母亲的故事改编成评剧现代戏《母亲》搬上舞台。这部红色题材精品剧目,荣获第十五届文华大奖和第十四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并入选2016年度“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创作扶持工程重点扶持剧目”。回忆起当初创作这部作品的过程,该剧导演张曼君表示,“以舞台创作回溯历史,致敬崇高,弘扬民族信仰之光,是我们创作者的责任与担当。”
让主旋律创作有趣有智
评剧《母亲》通过一位母亲讲述自己一生故事,用倒叙手法,以小见大地向观众展示了中国母亲的坚韧和抗战的残酷,进而引导观众铭记历史,反对战争。该剧以情动人,没有说教,给观众以巨大的精神震撼和强烈的艺术感受,是一部难得的舞台力作,上演后受到各界好评,荣获多项大奖。
导演张曼君回忆道:“当年,我们去了几次密云到邓玉芬妈妈的家乡采风。编剧锦云老师特别感慨,说:‘如果邓妈妈的儿子小仔还活着,跟我一样大!’我说你就从这个角度写吧。”因此,死在母亲怀中的小仔成为这部戏的主要叙述人,他的出现贯穿全剧——他看见自己的生,看见自己的死,看见自己的父母结婚,看见父亲的离去,也看见哥哥们的参军和壮烈牺牲……使整个故事视角具有很神奇的戏剧性效果。这样的奇妙结构,把一个命题作文,新、奇、绝地立在舞台上,并且让歌舞并重的戏曲赢得了诗意表达的形象空间,借由中国戏曲手段,上天入地,可你可我、可进可退的自由通达,使得舞台的组接方式和表达方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如何表现母亲这一角色的情感?张曼君认为既要悲壮,又要让这个人物看上去内心平静淡然,还要让观众看着痛彻心扉。她选用了倒叙加插叙的叙述方式,演员在台上塑造人物时无泪,却让观众更加为之伤心动容。“生与死,母与子,是每个人内心最柔软的一面。我们要做的是去挖掘这份悲情之中的抒情与浪漫,让每一个场景都显示出母爱的宽厚与挣扎。”张曼君导演特别强调艺术创作中,在坚持正确方向、历史真实和民族力量的同时,要注重艺术地表达,要把故事表现得有趣有智。她表示,“有时候我们过多追求新技术带来的舞台效果,而忽略了最本质、真诚的情感。只有回归到本质,我们才能探索出更动人心魄的表现手法。”
以“新歌舞演故事”
由于张曼君一向不喜欢程式化的排演风格,她的创新往往围绕着“民族、民间、民俗”这“三民”,整个演出表现手法别具匠心。这也和张曼君独特的成长经历有关。
张曼君出生在江西赣南,很年轻就进入剧团,在基层院团担任主演,演过各种各样的剧种,“我当时是文工团员,既是独唱演员,又演过话剧、歌剧、京剧、花鼓戏、采茶戏、赣剧、评剧……在表演方面达到一个很杂学的状态,这个经历现在看起来简直不可思议,但对我来说是宝贵的财富。”张曼君考入中央戏剧学院后,对舞台有了更多思考。当时她只有20多岁,就提出了关于“扩展我们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特别是戏剧文化”的观点,她认为:“我们要敢于拿来,要勇于借鉴,在这个基础上,万变不离其宗,因为我们的根脉,我们的语言,我们的思维方式、审美方式、表达方式,其实都是长在血液当中的。”
她特别强调,中国式审美源自生活,“我们的生活习惯、文化习俗形成了舞台艺术最好的基座,所以我们就应该向生活、向民间寻找,再通过我们理解和掌握的一些手段,把它综合而成一种新歌舞方式……”在这个基础上,张曼君大胆引入新的歌舞形式,以非程式化的“新歌舞演故事”将地方戏曲向地方音乐剧发展,逐渐形成她独特的表现方式和艺术追求。
评剧《母亲》中,歌队起到了点题、贯穿,并对情绪推波助澜的作用——她们拿着做针线活的竹篮和新纳的鞋垫,在民歌曲调“望儿归”的歌声中登场,母亲生产时她们鼓盆而歌,诗化抒情的方式突出了中国母亲平凡质朴的形象。
庄严性与民间性结合
张曼君导演还特别提到了庄严性史诗体的作品,如何进行民间性表达的问题。“中国评剧是一个非常有民间基础的剧种,中国评剧院又是一个很有传统的团队,如何在创作中把庄严性与民间性结合,如何与剧院本身的特质结合,如何在戏曲舞台上坚持我们的中国式审美,是特别值得我们思考的事情。”
她表示,“邓玉芬妈妈的事迹给我们提供了丰富的思考、震撼和触动,所以评剧《母亲》虽然是非常真实的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但是对接了假定性舞台的诗性之美、自由之美、浪漫之美、壮烈之美,才能更充分地展现历史当中我们承受的苦难,我们的挣扎、呐喊、痛苦、悲伤。我们是以人的情怀来展现历史的背景,展现一个民族的集体诉求。特别是在抗日战争这样的背景下,我们要坚持民族的正义,要坚决抵抗侵略者的不义,也要对战争进行深入的反思,呼唤世界和平和安宁。”
张曼君导演至今已经排演了六十多部作品,涉及三四十个剧种,但《母亲》依然是很特别的一部。她说:“这部作品多年后依然会被人关注,为我们面对这类题材创作提供了一个好的方式。”